沈约

还如一梦中

一个100%纯狗血纯瞎写的离谱包养梗
非常狗血的那种

（二）

酒店外的喷泉哗啦啦溅出细小的水珠，霓虹灯闪烁间仿佛山岚飘荡，沈巍在喷泉边坐着，直到来来往往的车辆人流变得稀疏，直到他觉得手脚冰凉饥肠辘辘。

沈巍还记得他第一次被带进那个房间的时候，第一次见到他的“金主”。他倔强地杵在门口，紧咬住嘴唇，他觉得耻辱，不敢抬头，直到把手心攥出血痕来。

那天赵云澜穿了一件细格子的丝质睡袍，整个人显得慵懒又年轻。既不是他想象中的脑满肠肥，也不阴狠暴力，他甚至很有耐心，爽朗地笑着，叫沈巍不要害怕。

后来的日子也就那样一天一天地过。每周四六过去，慢慢也就习惯了。

在那里，他可以暂时忘记病房里弟弟苍白的脸，忘记催他们缴费的小护士满眼的鄙夷，忘记学校里繁杂的论文和项目。

不知是哪晚相拥而卧时，沈巍开始习惯和期待。他会在约定的时间里早早下课到那边给赵云澜准备晚饭，会攒钱给赵云澜买生日礼物，也会偶尔下意识把那个地方叫做“家”。

可不该是他的东西，就算是再珍惜，攥得再紧，也会走掉的……

夜已经深了，露水寒凉，沈巍把外套裹紧了些，可还是觉得很冷。他从下午到晚上什么都没吃，觉得饿得有些难受，于是转头打开手边的纸袋，里面有很厚的一打，赵云澜给他的伙食费。这是从此两不相欠的意思，沈巍明白。

酒店位于龙城最繁华的市中心，沈巍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小吃店，从那个信封里抽出两张来，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。都是普通的小炒，可这是沈巍自从弟弟生病之后第一次下馆子。他也第一次有这么多钱，第一次这么自由，应该开心点才对。

可他只咀嚼出满嘴的苦和涩。

赵云澜订婚的消息，沈巍是在离开那边的一个礼拜之后才看到的。那天在酒店外着了凉，沈巍不大不小地病了几天，一直烧着，可他舍不得花钱吊水，一个小小的感冒硬是拖了一个礼拜多才好。

赵云澜的父亲虽在龙城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，可儿子订婚这种家事本上不了当地的新闻。但儿子女朋友偏偏是个挺有人气的女明星，所以连带着赵云澜也风光了一把。

“瘦了点… ”沈巍盯着手机屏幕轻轻笑了笑。

照片里赵云澜穿着西装，很精神帅气，旁边的新娘雪白的纱裙，红唇艳丽。天造地设，一对璧人。

“哥，你看什么呢？” 沈夜刚刚输完液，人也精神了点，看见沈巍在笑，忙扭着头凑过去看他的手机。

沈巍怕他动作大扯到刀口，起身将他摁住，“别乱动，还没拆线呢，乖乖躺着。”

沈夜撅起嘴巴有些不大高兴，“哥，我躺着无聊，天天输液嘴巴都是苦的，想吃甜的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，那你躺着别乱动，我去给你买，你想吃什么？”沈巍动作轻柔地将药水调慢，“我尽量早点回来，要是水没了就叫隔壁床阿姨帮你摁一下铃，自己别乱动，听到没？”

“嗯！” 沈夜攥着被子乖乖点头，“想吃葡萄和西瓜。”

“好。”

沈巍眼睛有些酸，怕沈夜看出来，几乎是跑着出门的。他倒也不是难过，只是有点遗憾。

他也曾在四周无人的深夜里有过幻想，可后来全都被他咬死在唇舌，他怕稍稍透露出一点点来，都会叫赵云澜笑上两三天。

已经有九天没有见到赵云澜了，沈巍偷偷的，会想他。发烧难受的时候会想他；沈夜进了手术室，他在门外慌张无措的时候会想他；晚上一个人蜷缩在医院折叠椅上的时候会想他……

往后的日子里，也就只能想一想了吧……

从别后，忆相逢。几回魂梦与君同。今宵剩把银釭照，犹恐相逢是梦中。

想得太多了，以至于他在医院大厅遇上赵云澜的时候，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。

赵云澜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，急匆匆地从医院大门往里跑，迎面就和正出门的沈巍撞上了……

赵云澜很明显也发现了沈巍，四目相对，没有假装不相识的道理，“诶…… 沈巍…… 你怎么在医院？来看你弟弟？”

沈巍攥着手机愣愣地盯着赵云澜看了三秒钟才慌张地回过神来，推了推眼镜道，“对，我来陪我弟弟。”

“嗯。” 赵云澜似乎不欲多言，点了点头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
沈巍微微回过神来，有些急迫地上前拉住赵云澜的袖子边，“你怎么到医院来？生病了？”

“没，不是。”赵云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，抬起胳膊轻轻挣脱了沈巍。

“好，那就好，我弟弟还等我呢… 那我先走了。”沈巍也不由跟随着赵云澜的动作往后退了一下，慌张又局促。

赵云澜后退的那一步，他睁开沈巍的动作，比刀子还尖利，剐得沈巍哪哪儿都疼。

拿了钱还纠缠不清的“情人”，确实有够烦人和不知好歹。沈巍苦笑一下。

“云澜～” 一道清亮的女声，对面对尴尬站着的两个人不由同时回头去看。

“你停车怎么这么慢啊？我号都挂好了…”女孩把手上的一沓单子递给赵云澜，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保温瓶喝了一口水，转头看见傻傻站着的沈巍，抬头问道，“云澜，你朋友啊？”

刚刚才出现在手机里的娇艳新娘，此刻就站在面前，沈巍猛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害怕和羞愧。

“嗯，走吧。”赵云澜把挂号单揣进冲锋衣口袋里，搂过女孩纤瘦的腰，没再同沈巍多说什么，转身就走了。倒是那个女孩，有些责怪赵云澜的无礼，回头对着沈巍抱歉地笑了笑。

沈巍也努力回给了她一个微笑，然后一直目送着他们俩进了电梯。

“傻子。”沈巍定定地看着赵云澜的背影喃喃道，“刮胡子的时候又把嘴角割破了。”

赵云澜下巴上留着胡茬，自认为魅力无限，不舍得用电动刮胡刀挂掉，偶尔会用刀片修理。可是他手脚太笨了，总是会把皮肤割出细小的路子来，后来沈巍发现了，就会替他打理，一来二去，也就成了两人之间的小情趣。

沈巍抬手摸了摸脸，那胡茬刮在他脸颊上的感觉似乎还清晰，可人却已经海角天涯了。

赵云澜之前有次喝醉了酒，回到酒店的时候异常地亢奋，把沈巍压倒在沙发上一遍一遍亲他的脸，翻来覆去说了很多的胡话，他说“小巍，你别离开我，你永远和我在一起，好不好？我们可以先结婚，你搬到我家来住。我再给你买个戒指，鸽子蛋，十克拉的那种大戒指，你带到学校去上课，丢了我就再给你买一个。把你弟弟也接过来，咱们一起住，我还有个别墅呢……”

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，明明是酒后胡话，醒来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沈巍却感动得满眼的水花。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，仿佛是孩子偷偷藏起来一个心爱的玩具，等四下无人的时候，就拿出来摸一摸，宝贝得不行。

过往七八皆是旧梦，现在他娇妻在怀，生活无忧。他也安心。

沈夜小的时候就开始生病，受过很多疼也吃过很多苦，心里委屈攒多了，就和沈巍撒娇让他买甜食给他吃，说是要让嘴巴甜甜的，痛痛就会飞走……

沈巍在去水果店的路上拐到旁边的小卖店买了一包橘子软糖，一路上一片一片地嚼着…

以前条件很艰苦的时候，有好吃的东西他都会留给小夜吃，后来渐渐的也就不吃零嘴了，可是今天他给自己破了个例，他想多吃点糖，让嘴巴甜甜的。